【資料圖】

胸大無腦。

許多人第一次見到鈴木涼美時,腦子里冒出來的大概就是這句。

這是對女性普遍的偏見,幾乎是刻在潛意識里的,真是荒謬。

今年7月,第167屆芥川文學獎入圍名單公布,鈴木涼美的處女作小說《資優》入圍了。

芥川獎是日本最權威的純文學獎,能入圍足以說明其實力,但與其他四位入圍的女作家相比,鈴木涼美的爭議性鋪天蓋地。

人們爭論的不是她的作品本身如何,而是因為她那「上不了臺面」的黑歷史。

她做過陪酒女,當過女優,拍過70多部AV片...

但隱退之后,她搖身一變成為了記者、作家和社會學者,作品的成就有目共睹,絕不是噱頭。

這樣的反轉很容易被大眾腦補成「窮家女為謀生淪落風塵后,勇敢逆襲」或「女記者為求真相,深入險境」。

但鈴木涼美的經歷絕不如此俗套,苦難敘事從來都不在她的人生劇本中。

01

鈴木涼美,天生贏家。

1983年,她出生在日本東京,家境十分優渥。

父親鈴木晶,是日本著名的翻譯家、文學評論家,翻譯的瓊·史密斯的《厭女癥》、埃里希·弗洛姆的《愛的藝術》、伊麗莎白·庫伯勒·羅斯的《論死亡和瀕臨死亡》頗為經典。

母親灰島佳里,同樣是著名的翻譯家,也是兒童文學研究者,家大業大,完全是貴族小姐。

家里的書房上上下下,其所蘊含的學術價值,遠非一般的小型書店能比。

涼美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,她對這些生澀的學問并不拒絕,而是早早就開始了思想上的叛逆,敢于質疑傳統價值。

高中時期,辣妹文化風靡日本,涼美戀上了這瘋狂中帶點虛無的感覺。

她極力模仿著安室奈美惠,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,畫著煙熏大濃妝,校服裙擺折得越短越好。

每天放學后,她就會跟幾個辣妹朋友,混在卡拉ok廳里,酒吧里,一切聲光電喧囂的地方都會有她們的身影。

「幸福的人,在這里會很少質疑自己的幸福感;不安和缺失的人,可以在這里尋找,然后被填滿。」

跟迷失在這里的人不同,涼美對這個世界既向往,又疏離,她說自己帶有著「年輕人特有的憧憬苦難和黑暗的心態」。

16歲那年,涼美常常逃課,去澀谷的「原味店」賣內衣,但她要做的卻不是賣普普通通的內衣。

那家店的營銷策略是:售賣內衣的女生全都站在單面鏡后邊,她們看不見男性顧客,但對方可以看見她們。

男顧客像挑選商品一樣,挑選他們中意的女生,然后把她帶到另一間裝有單面鏡的小房間里。

在「你看得到我,我卻看不到你」的狀態下,她們把自己的內衣脫下來遞給客戶,供對方自慰。

雖說隔著單面鏡,但受光線角度的影響,她們其實可以隱約看到對方。

在這里,她第一次看到了男性勃起時的模樣,第一次看到男性套著她的內褲手淫,那一次她賺到了一萬五千日元。

她以這種方式目睹了各種各樣男人的性欲,那場面丑陋至極。

自那之后,她翻出了自己的舊內衣,故意蹭上粉底,噴上廉價的香水,拿這些東西輕松換錢。

在男人眼中,她們是賺著臟錢的廉價女人,而在她們眼中,他們不過是用自己辛苦得來的報酬,買著虛假的體味,射精后滿足離開的蠢蛋。

「男人真是一無是處啊!」

直到今天,她對男女關系的理解都停留在16歲那年,什么愛情,什么性愛,都那么不值錢。

整個高一高二,涼美就這么荒唐地度過了,臨近高三,她開始思考「當高中生的肉體不再值錢之后,自己還能做什么」。

某天她忽然對朋友們丟下一句:「過去的自己已經死了」。

然后她用一年的時間埋頭于功課,考上了日本知名的慶應大學。

一切都像電影《墊底辣妹》那樣,壞學生走向正軌,迎來了光明的未來。

但她的人生,卻又再次脫軌。

02

與普通的大學生不同,涼美對學校里各種各樣的社團和社會實踐沒有興趣。

還有什么實踐,比她曾看到的社會,更社會的呢?

于是她又走進了歌舞俱樂部,在那里當一名陪酒女郎。

每當入夜,男人們就會來這里買醉或買春,無論他們在白天時有多光鮮亮麗,夜晚他們拜倒在石榴裙下時,都大差不差。

人性的真實有時候很丑陋,但它似乎又有一種鬼魅的迷人。

「風俗業的氛圍很迷離,就像掉進黑洞一樣,容易讓人越陷越深。」

她交了個男朋友,但這段關系或許只關寂寞,無關愛情。

男友是個AV女優星探,他勸涼美干脆去拍片,涼美答應了,不是為了金錢,只是為了反叛。

她討厭父母的強大,厭惡他們的光環。

前面說過,她的母親是一名兒童文學的研究者,所以在母親的眼中,涼美自然是她的研究對象之一。

母親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,但涼美卻覺得:「母親給予的自由夾雜著捕獵者的觀察,像是一種真人互動實驗,并饒有興致地等待著實驗結果。」

為了逃脫實驗品般的命運,她狠下心用一種母親完全預料不到的選擇來回擊。

也許這條路近乎自毀,但看到父母權威的崩潰,她覺得自己終于掰回了一局。

2004年,涼美以「佐藤琉璃」的藝名正式出道,參演的作品達到70部以上。

AV女演員的路并不好走,青春飯最多吃個四五年,出道時間越長,片酬越低,待遇越差。

若還想在這一行掙錢,就只能去拍一些別人不愿意接的類型,那種幾乎全是凌辱類的,不把自己的自尊心扔進陰溝里,很難拍得出來。

拍片的危險性也很大,她曾被人用繩子吊在半空中,直至缺氧窒息,也曾有人不小心點著了噴在她背上的殺蟲劑,留下一大片燒傷的疤痕。

身體的疼痛之外,涼美還面臨著內心的撕裂。

雖然身處風俗行業,但她又不完全淪落其中,別的演員在片場聊天刷手機,她卻捧著難啃的書籍在旁邊安靜閱讀。

「一邊擦拭射在身上的精液,一邊讀鮑德里亞」,這樣的狀態,涼美捱了4年。

她過氣了,也厭倦了,回頭看看那些經歷,真是心酸。

交往過的男友一邊對她說「我不在乎你的過去」,一邊又在朋友面前坦言「誰會真的愿意和 AV女演員交往呢?」

跟男友性愛時,她得不到應有的尊重:「你AV都拍過了,肯定在吃藥,就讓我不戴套直接上吧。」

甚至有人會直接命令她:「照著這部片里的樣子伺候我!」

而原本,她可以不經歷這些的。

2008年,涼美正式退圈。

她把曾經燒傷的地方做了紋身,好讓疤痕不那么觸目驚心,但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粉飾不了的。

03

在她最叛逆的高中時代,母親對她說:

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,穿任何你想穿的衣服,你可以走別人眼里的歪路,你可以去犯錯,但當你離經叛道的時候,依然要做對社會有貢獻的事情,人生這樣才會平衡。」

盡管她對母親的情感比較復雜,但這句話她是一直刻在心里的。

「從良」之后,她把這些年的見聞和感想悉數記錄了下來,還如實披露了行業里的剝削和種種不堪。

這篇社會學論文,讓她成功錄取了東京大學的碩士生。

而隨后出版的《AV女優社會學》,在日本引起了極大的轟動,因為此,她又成為了《日本經濟新聞》的記者,這是無數畢業生夢寐以求的體面工作。

她隱姓埋名,將書寫對象對準了普通女性,關注她們的困境,替她們發聲,文筆犀利大膽,很快成為了業界閃耀的新星。

但她并沒有貪戀在這個行業里越來越高的地位,五年后她選擇離職,成為了獨立撰稿人。

就在過去的一切即將「洗白」時,《周刊文春》放出了《原日本經濟新聞記者曾是成人片女演員》一文,她的過去被公之于眾,鋪天蓋地的蕩婦羞辱隨之而來。

參加電視節目時,唯獨她的著裝有「特殊要求」;

媒體對她的宣傳,永遠都帶著情色的噱頭;

即使隱退了十多年,她對外的照片依然是當年的AV照...

涼美自嘲道:「露屁眼兒已經露習慣了。」

對于情色,她一向是鄙夷的,她把這當成自己的「情色資本」:

「管他三七二十一,趁老娘還年輕漂亮,把男人的錢卷走再說。如有必要,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體。」

這不是媚男,而是厭男。

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,女人的身體從來就不屬于自己,而是男權社會下用來規訓女人的一把尺,并且冠之以「道德」之名,而這份「道德」卻并不用來衡量男人。

若一把鑰匙能開很多把鎖,它就被稱為萬能鑰匙,而若一把鎖能被很多個鑰匙打開,就只能說明這是把爛鎖。

男人是鑰匙,女人是鎖,身份不能互換,只有少數人會問這是為什么,只有極個別人會用自己的行動去反叛。

涼美屬于后者,代價極大。甚至于說,她輸了,只是輸得起而已。

成為作家多年,涼美從女優變成了為女性書寫的戰士。

曾經的她,早早就對社會和男性不抱任何希望,世界就是個爛屋子,想辦法找個角落舒舒服服地活下去吧!

但年近40,涼美漸漸覺得,在這爛屋子下茍活只是自欺欺人,不如推倒了重建。

一個人,一群人,一代人,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,也許只能敲個小窟窿,但一個能照進光的世界,總比一片漆黑強得多。

「您希望留給妹妹們一個怎樣的世界?」

涼美回答:「我還是希望,妹妹們能活在一個不會被人搞得心煩意悶、輾轉反側的世界里,每年能比我少熬那樣一個夜晚都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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